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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叫什么?”
“小岛美奈。”
“为什么要来Life cycle?”
“为了死。”
2018年,小岛美奈在两个姐姐的陪伴下飞到瑞士,打算在这里结束生命。
按照规定,她先在安乐死的合同上签字确认,然后躺在床上,配合机构的工作人员录像。
“你准备好了吗?”工作人员问。
小岛美奈点头:“准备好了。”
说完,她缓缓打开输液器开关,让药物流进身体。期间,她一直强打精神和家人说话。一分钟后,她说出了一句遗言,平静离世。
从签字到死亡,整套流程不超过四分钟。那么,小岛美奈为什么会选择安乐死呢?生命的最后四分钟里,她是怎么度过的?
在绝境下拥抱死亡
小岛美奈出生于日本的一个普通家庭,年幼时父母就离婚了,和两个姐姐相依为命。
两个姐姐一个叫惠子,一个叫贞子。她们对最小的妹妹疼爱有加,在她最需要爱的年纪,给予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爱,填补了父母缺席的空白。
在姐姐们的精心呵护下,美奈健康地长大了。她聪明漂亮,温柔善良,无论是生活还是学业,都不需要姐姐操心。
高中毕业后,美奈考入了韩国首尔大学,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。回到日本,她开始从事韩语翻译工作。
因醉心于事业,再加上父母婚姻带来的阴影,美奈没有结婚,一直孤身一人。
45岁时,美奈为了寻找人生的另一种可能,决定放弃深耕多年的翻译行业,去儿童福利院工作。
福利院的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。看到他们,美奈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。
她陪孩子们折纸、画画,手把手地教他们把灰色的童年涂成彩色。同时,她也享受着孩子们的陪伴,让那颗枯寂已久的心焕发出新的活力。
这种快乐充实的日子,让美奈乐在其中。她以为,自己会在福利院里慢慢变老,但渐渐地,她感到生活中出现了一些让人心慌的小意外。
首先就是时不时出现的头晕,然后就是四肢乏力,肢体不协调,有时候走平地也会摔跤。
美奈去医院检查,得到的结果让她如坠冰窟:她患上了多系统萎缩症。
多系统萎缩症是一种神经系统绝症,发病机制和治疗方法尚未明确。一旦患上这种病,会逐渐丧失运动能力,走路和说话都将变得艰难。
到了后期,患者只能靠胃管和呼吸机维持生命。
美奈紧紧捏着报告,视线在“胃管”和“呼吸机”两个词汇上停留许久。
这时候的她,对这个病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,但过了一段时间后,她就感受到了绝望和乏力。
随着病情发展,美奈的手开始拿不住东西,走路也没有力气,要扶着墙走。不仅如此,身体各处还传来剧痛,让她痛得仿佛置身炼狱。
贞子和惠子得知妹妹的病情,强烈要求她回老家,一家人生活在一起。美奈不想拖累姐姐们,拒绝了。
因病情发展得太快,她没法再去福利院,只能待在家中。二姐贞子来看她时,她连起身迎接都做不到,只能趴在地上,朝姐姐的方向爬行。全程,她都不敢看姐姐的表情。
“现在的我,连笑脸都装不出来了。”美奈苦笑着说。此时,她已经接受了现实,虽然行动不便,但好歹还有一口气,姐姐们也没有放弃她,这让美奈觉得很幸福。
美奈说:“能遇到让我开心的事情,我觉得应该把这些变成我活下去的动力。”
可以说,这时候的美奈,有着很强烈的求生意志。那么,她最后为什么会选择安乐死呢?其中原因,还要从一家医院说起。
2018年3月,美奈的病情再次恶化,医生建议美奈换一家医院,还告诉她,有家医院在这方面颇为专业,曾接收过多名多系统萎缩患者。
于是,在一个绵绵雨天,美奈和两个姐姐去参观了这家医院。在这里,美奈看到了很多戴着呼吸机的多系统萎缩病人。
他们躺在床上,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,不能说话,不能动弹,也不能自主进食,吃喝拉撒都要人服侍,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。
美奈静静地看着,心情复杂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医生看着呆滞的美奈,提醒道:“你将来也会用到这些仪器。”
美奈的心狠狠地颤动了一下。直到这时候,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,医生说的“靠胃管和呼吸机维持生命”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从医院回去后,美奈郁郁寡欢,经常一个人发呆。
贞子和惠子很担心,但又不敢多问。直到有一天,大姐惠子在美奈的被子下发现了由几条围巾连成的“绳子”,这才知道妹妹想做什么。
惠子问美奈:“你是不是想不开了?”
美奈笑着装傻:“什么呀?”
惠子将“绳子”拿到美奈面前,美奈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。
她捂住脸,声音夹着哭腔:“我早晚有一天会卧床不起,以后你们给我换尿不湿,我却连句不好意思和谢谢,都说不了。”
美奈抽泣着,语气充满绝望:“一个人要是连谢谢都说不了,你们知道她会多难过吗?”
从医院回到家中,美奈就时常想起那些无法动弹的病友。他们每天看着天花板度日,被动地等别人给他们喂饭、换尿布。
想到这里,美奈就浑身发凉。她不断地问自己:“如果将来都只能这么活下去的话,活着还有乐趣吗?还有必要活下去吗?”
两个答案都是否定的。所以,从这之后,美奈依然没有放弃自杀。与其依赖亲人的照顾活下去,不如有尊严的死。
可惜,随着病情一步步恶化,美奈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,真正地求死不能。走投无路的她,把目光放在了安乐死上面。
安乐死,在日本是不可踏足的禁区,别说普通人了,医疗界都不敢对此进行深入探讨,曾有医生还为此获罪。
其实,不仅是日本,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对安乐死讳莫如深,只有极少数国家和地区允许安乐死的存在,瑞士就是其中之一。并且,瑞士的民间机构还接受外国人的安乐死申请。
所以,美奈在查过资料之后,把安乐死的地点定在了瑞士。8月,美奈在瑞士的安乐死机构Life cycle进行注册,并提交申请。
三个月后,美奈收到了机构的回复。Life cycle称,因申请安乐死的人太多了,执行日期可能会延后,预计三四个月后才会轮到她。
美奈很着急。根据她的病情恶化程度来看,三四个月之后,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,哪还有体力出国呢?
11月中旬,美奈写信给Life cycle,表达了自己迫切想要安乐死的愿望,希望他们能为自己的安乐死做加急处理。
点击鼠标,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,美奈明白,自己要一步一步迈向死亡了。
美奈的想法,贞子和惠子一清二楚。为了不让妹妹难过,她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,私底下却非常苦恼,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问题。
毕竟,看着至亲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,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。美奈的病再重,哪怕到了永远都需要人照顾的时候,她们也会毫无怨言,陪伴她、照顾她。
看着两位姐姐欲言又止的悲伤神情,美奈知道她们心中所想。她从不怀疑姐姐们对自己的爱,但这不是她拖累家人的理由。
“周围的人都会很痛苦,大家都会活得很累。”要强的美奈,不希望自己变成拖油瓶。
看着妹妹心意已决,惠子和贞子即便舍不得,也没有再说什么,沉默地支持着美奈的所有决定。
11月底,美奈接到Life cycle的回信,对方告知她可以进行安乐死了,她和姐姐急忙赶到瑞士。
到了瑞士之后,Life cycle的院长布莱斯克医生去探望美奈,检查她是否符合安乐死的必要条件。
“你是真的想死吗?”布莱斯克问。
美奈给出了肯定的答案。布莱斯克判断之后认为,美奈现在的情况虽然很严重,但还没到需要立刻去安乐死的地步。
如果美奈能住在瑞士,不需要来回奔波,那么她的安乐死可以往后推一推。
基于此,布莱斯克决定给美奈一次反悔的机会。她说:“美奈,我再多给你两天时间考虑。如果你改变了想法,那你随时可以回家。”
听完医生的话,贞子最后一次问妹妹:“真的要选择安乐死吗?”
美奈没有正面回答,只是说:“人不管什么时候死,都会觉得没活够。其实就连我自己,也不敢说已经活够了。”
是啊,能好好活着,谁会想死呢?不过是绝望之下的无奈之举罢了。
美奈不想因为自己想死,就去伤害爱她的亲人,但同时,她又害怕自己优柔寡断,最后留恋世间,舍不得去死了。
推迟?还是立刻执行?美奈不知道。抱着这种万分纠结的心情,她和姐姐们沟通了一天,最终决定把一切交给天意。
Life cycle的安乐死条件审查有两轮。也就是说,接下来,还有一个医生会评估美奈是否具备安乐死的条件。
如果这个医生说美奈可以立刻安乐死,那么她就顺其自然,反之,她就把安乐死的日期推后,好好陪陪家人。
第二天,美奈的房间果然来了一位医生。美奈的安乐死日期是否推后,最终将由他来决定。
房间门被关上,贞子和惠子站在门外,焦灼不安。一方面,她们希望妹妹打消安乐死的念头,另一方面,她们又害怕妹妹被拒绝之后,再次陷入求死不能的绝望境地。
这种进退维艰的煎熬,一直持续到下午。经医生判定,美奈已经满足了安乐死的条件,明天就是执行的日子。
尘埃落定之后,美奈给一个妹妹打了电话,告诉她自己马上就要安乐死了。
“记得以后要经常想我哦!”美奈笑着说。
贞子和惠子听着妹妹的笑声,心中的不甘渐渐消散,变得沉静、释然。看着最亲最爱的妹妹走向死亡,她们非常难受,但想到这样能让妹妹脱离苦海,她们也就不再犹豫不决。
既然分离无可避免,那就好好道别吧。这天晚上,姐妹三人在酒店共进晚餐,像是小时候那样,躺在一起谈天说地,畅聊到天明。
11月28日,美奈和姐姐乘车到郊区。三十分钟的车程,三姐妹一句话都没说。
大姐惠子不停地吸鼻子,强忍眼泪,贞子拿着一块手绢捂在嘴边,虽然极力压制,却还是从喉间泄露了几声破碎的泣音。
到了执行安乐死的地点之后,美奈签署了相关合同。接着,她在姐姐的搀扶下躺到了床上。
医生拿来药物倒在输液瓶里,将针头戳进美奈的手背,又往她手里塞了一个输液器开关,并告诉她如何打开。
这时候,惠子和贞子再也忍不住,小声地抽泣起来。在姐姐们的哭声中,美奈强打精神,配合工作人员录像。这份录像,会在美奈死后交给警方。
“我叫小岛美奈,我的生日是……”
这份录像很简短,医生最后问道:“你准备好了吗?”
美奈“嗯”了一声:“那我就打开了。”
输液器的开关被推动,药物顺着静脉流进美奈的身体。她笑着朝姐姐们挥手:“这些日子谢谢你们啦。没想到,最后会让你们看着我上路,真的对不起啊。”
贞子和惠子走上前,摸了摸妹妹的头,轻柔地擦掉她脸颊上的泪,哄道:“等会儿就舒服了。”
美奈笑出声,安慰姐姐,说自己没受那么多苦,因为姐姐们经常来医院看她,照顾她呀。
“我真的,特别幸福。”说完这句话后,美奈再也没了声息。
大姐惠子还在一下一下地摸着妹妹的头。她哭得声音嘶哑,一直说着:“谢谢你,小妹,谢谢你,对不起……”
一分钟之后,医生上前进行死亡确认,正式宣布美奈死亡。此时,距离美奈签字确认,只过去了不到四分钟。
因日本不允许安乐死,美奈的遗体无法运回国,贞子和惠子将妹妹的骨灰撒到了瑞士的河水中。
她们希望,即便妹妹呼吸不在,心跳不在,也能融进水里仰望天空,游历世界。山水有相逢,奔涌不息的河流,终有一天会把妹妹带回心心念念的故国,带回她们的身边。
时间流转,冬去春来,又是一年赏樱季。和往年不同,今年的樱花树下,只有两个人了。
贞子和惠子铺开餐布,摆上妹妹最喜欢吃的饭团,再将妹妹的照片摆在身边,就算一家团圆了。
照片中的美奈抱着小狗,笑得青春灿烂。微风吹拂,花瓣洋洋洒洒地落下,贞子抬头看向樱花树,语气怀念:“她当时说,已经很幸福了。因为她这句话,我们才能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此时,距离那个寒冷彻骨的冬天,已经过去五个月了。
世事艰难,活着和死亡都需要勇气,眼睁睁地看着亲人的生命走向终结,更需要勇气。从这方面来看,美奈和她的两个姐姐,都是勇者。
如今,关于是否允许安乐死的话题,依然争论不休。不知这场争论何时才能落下帷幕,但衷心地希望,每个人都能拥有死亡的权利。
就如美奈所说:“一个人是否能够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,与他是否能选择自己用什么方式生存,是同等重要的。”
信息参考:
NHK-《她选择了安乐死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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